【刀剑乱舞】境界线

*看人称知内容系列

*题文无关(?)
*今天份的ooc依然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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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现在是下午16点18分。

距离约定好的探视时间限制已经过了18分钟了。

 

我看着那个披着白色羽织的付丧神,头疼地叹了口气。

这都多少次了。

每次他来探视,就没一次是能让我按时下班的。

作为一个兢兢业业的疗养院小护工,心里苦。

 

白发的付丧神正在院子里,牵引着眼上蒙了纱布的少女一样一样地触摸着院子里的东西——她的眼睛受了伤,现在好像都还不能视物见光,所以蒙着层纱布。


“这是花。”
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轻轻地放到刚刚绽开自己的美丽的那丛白色小花上,少女细瘦的指尖透着淡淡的青白,从那蕊上轻轻带过时,沾了点金色的花粉,在阳光下和旁边付丧神亮闪闪的眼眸是一个颜色。


“这是被单。”
他拉着少女的手,放到今天的清洁阿姨刚洗干净软乎乎的被单上。

隔着这段距离,我似乎也感受到了指尖干燥而温软的触感,贴在肌肤上,带着阳光熨帖而明暖的温度,风吹呀吹,带起来清淡的柔顺剂的味道,于是我偏过头不轻不重地打了个喷嚏。

 

——当然他们完全没有理我。


付丧神牵着少女,手有意无意的擦过了旁边晾被子的麻绳。

少女被麻绳粗糙的质感吓得缩了缩手。

“这、这是什么……”

 

“啊,这个啊,这是一只——”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到那个量词的少女就“噫呜呜”地吓得往后一靠
付丧神顺势接住了她,但是看着少女的表情,本来还想继续的,却憋不住地笑了起来。

 

“这是骗您的啦,这只是麻绳。”

少女被蒙在他的怀里无法挣扎,挣脱不能,于是双手在空中胡乱舞了一阵后气恼地扯住了他衣饰上金色的链子。

而付丧神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路摸索到了自己的脸上,引着她的手指描摹着自己五官的轮廓。


“这是我。”

 

“不好意思,您今天份的探视时间已经到了,病人现在需要休息,请您先带她回去。”

我面无表情地站了出来。

 

“哎呀,没注意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呀。”

“她看不见,平时都靠你们多照顾啦。”

“啊呀,说到她就不由自主地说多了一点,抱歉啦。”

付丧神这时才仿佛注意到我的存在似的,挠了挠头。 


你这是多说了一点?

 

求你们,发狗粮也要按基本法。

 


2.

 

“她是在一次任务中受的伤,就医时大脑的损伤已经不可逆了,所以经常会出现记忆力不行的情况。”

和我交班的同事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低声对我嘱咐。

少女的身侧还站着一位来探望的付丧神,此刻正低头跟她说着什么。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个时候本来该我去询问病人家属她的近况,但是他们现在似乎正处在一个交谈的关键时期,于是我停在了树下的阴影里,等待他们交互的告一段落。

 

日光下的少女有些怯怯不安的模样,她微微皱着眉,手攥着膝上的毯子,不自觉地捻着指尖,脸上带着很努力的表情。

“我记得你,你有经常来看我……你是……”

 

“名字这种东西,不用在意这么多的。”

奶金色短发的青年笑着打圆场。

 

“对不起,我真的有很努力去记了……”

少女小声说到。

“我有把跟你见面的事情都记在本子上,想这样就能背下来记住,可是每次都会忘记。”


“没关系呀。”

青年似乎是毫无芥蒂地笑着,脸上的笑容温柔而纯粹。
“我也记不得。”

“这两天天气终于比以前好得多了,我觉得我的身体也差不多快好全了,我们可以……”

抿着唇的少女露出了一个羞怯的笑容,抬头望着顶上高而淡的天。

但她的表情突然就出现了片刻的空白,随后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身处的地方,轻轻地发问。

“你,我记得你,你是……”

我摇了摇头,这让我有些看不下去了。


“您好,麻烦打扰一下。”
我抱着病历本走过去。


现在该是询问病人最近阶段情况的时候了。

青年站起身来,对我做了一个稍等的姿势,把少女推到阳光更好的地方,那片地段是一片正开得热烈的花丛。

这时他才向我走过来,脸上依然是笑着的,但一出了少女的视野,尽管笑容的弧度没变,温度却直线下降。

“她这样的情况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一次,不只是针对你,连有时候照顾她的护工她都会不记得,这样下去,距离彻底养好身体出院,恐怕还有不短的时间。”

我默默搓了搓手臂,把同事转述给我的照顾要点复述出来。

 

“我知道的,反正我的记性也不好,活了这么多年,都看开了。”

青年耸了耸肩,看上去依然是无谓的模样。

但或许是在树荫下的缘由,那双亮金色的眼瞳掩在阴影里,看不见刚才的明亮。

……朋友,你的尾巴是不是都垂下来了?


我公事公办地问了几个例行的问题。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似乎是疑惑地探了探身子,有些好奇我们谈话内容的模样。
而青年再转过身去,对着她比划了一下“就来”的意思,于是少女才有些腼腆地对我点头示了一下意,略微有些放松地靠回了椅背上。

“我可以陪她一起记不得。”

他似乎是在刻意强调着“我不记得”这样的要点,最后再次跟我重复着。

 

他重新回到少女身边,忽悠,不是,哄人的能力的是一流的。

少女很快就露出了略微舒心的笑容。

嚯,所以我就说吧。
男人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我看着病例,默默咂嘴。

这上面病人的情况和症状,和平时轮班查房的同事说得几乎丝毫不差。

说好的都不记得。
记得却比谁都清楚。


3.

疗养院居住的不只是审神者,也有很多因疾或受伤,不得不来到这里接受疗养的付丧神。

 

这间病房比较特殊。

里面的付丧神一直是处于一种沉睡的状态,很少有人会提起他,也没有人来看望他。


“本来是一直有人来看他的,每周起码得有三四次吧。大部分时候来的都是位女士。”
前辈看了看仪器上的数据,在记录册上一边记一边跟我说话。

 

服饰素净的女士端坐在病床前,什么也不做,安宁而平静地看着床上的人。

偶尔天气好的时候,她会做一些属于我们护工做的事情。拉开窗帘,透一些光。把晒好的被褥替他换上,削几个苹果,不过手艺不是特别好,削成的小兔子大多都会缺个零件,她也不在意,最后走之前会自己全部吃掉。

更多的时候还是就那样坐着。

她挺直着脊背,肩头瘦削,几缕从发圈里漏过的发丝会垂下来,单薄的身体随着呼吸起伏,有时候护工们路过病房,光线模糊间,觉得她似乎下一秒就会不堪重负似的崩溃。

她很少说话,说话时语速适宜,带着让人舒适的节奏,如果不是看得见她手上握惯刀剑的薄茧,大家会更愿意相信她是位文人。她的表情一直是温和的,眼神里的情绪克制而眷恋,偶尔会握着付丧神的手,低头用额头轻轻触碰。


“偶尔也会有其他的付丧神来,不过有一天这样的频率突然就断了。”

前辈调了下病床的高度,挪了下枕头,最后补充说道。

那位女士再也没出现过,连付丧神们也没来过。
一段时间过后,政府送过来了一个物件。


是枚银色的婚戒。

而戒面和花纹里都结着深褐色的污血。


4.

疗养院中一块区域比较特殊,大多由专业人员担任护工。

那是暗堕刀剑付丧神的生活区。

 

我今天排班被排到了这边。

暗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是不可逆的变化,只要条件得宜,本人也愿意配合,拔除暗堕恢复正常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毕竟曾是暗堕的付丧神,即便是痊愈出院了的,随身物品和本人也需要再次进行一番检查。

 

我所负责的就是这个项目。

 

刚刚坐到台前,埋头吃掉了早饭,我今天的第一位工作对象就到了。

 

“麻烦……啊是您……”

煤灰色短发的付丧神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我默默咽下了嘴里最后一口牛奶,今天早上的面包火候过了,有点干,刮喉咙。

的确是位熟人。

 

前段时间我值夜班的时候,遭遇了一位失去理智突然对我发起袭击的付丧神。

会被调到这边来进行值班的人当然都是专业人士。

他很快就被我打晕、打包丢了回去。

 

会袭击人的情况其实并不多见,因此我多留心了一下这位付丧神的情况。

在他的审神者去世一个月之后,他没有一点征兆的、突然暗堕了。

因为太过突然,也没有查出源头,甚至被人怀疑这是有预谋的暗堕。

 

“上次给您添了很大的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他对着我微微欠了下身子,恢复清亮的藤紫色眼眸里是满满的歉意。

 

我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表明我不在意这些,并示意他把自己的行李拿过来。

 

那次之后,看上去像是病情已经恶化到药石无医的他又突兀地回复了正常的状态。

 

“原因么……倒不是不方便说。”

听到我这可以称得上是无礼的问话,男人愣了一下,并未生气,轮廓俊朗方正的脸上神色坦然。

“当时的确是差点就要彻底堕化,说实在的,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恢复,如果要说有什么异常的话……我看到了她——嗯,就是,我的审神者,三个月前去世那位。我曾和她做过约定,如果一方先离开,那么那一方就会在三途川畔,等着后来的那一方。”


“看到我,她很惊讶、很生气,一个劲儿地推我往回走。”
男人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说着埋怨的话,一双眼却不自觉地眯成了柔软的弧度。


她似乎无法和来自彼岸的生者对话,于是只能鼓着脸颊,憋红了整张脸,气得原地跳脚。
女孩子的手伸得长长的,似乎快触摸到彼岸那端,而后又收回来归于此岸。
她比划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食指中指并在一起,像个行走的小人似的,慢悠悠地在空中移动,随后又走到自己之前坐着的那块石头那儿,啪嗒啪嗒地拍了几下。

“我知道,她是想说,她会一直在这里等着我。”
他垂头整理着登记过了的散乱行李,一件一件地收起来,声音轻而缓。
“彼岸到此岸只有这么一小段距离,让我慢慢走,不要着急。”

“我私心是想早点见到她的。”
“可这是主命,没办法啦,只有听她的。”

 

再问下去就有些越线了。

我收住了话头,把剩下东西从传送带上递过去。

 

最后的东西是个边角都磨得有些掉漆的深色木盒,木面光滑油润,被保护得很好。上面是扣式的锁,带着金属的冷光。

或许是因为年久的缘故,在交接的时候锁一下子滑开了,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那是个金色的御守。
边缘不复最初的光滑,系带一看就不是原配的样式,被磨得起了点绒绒的毛边,连颜色也有些暗淡了,但字面图样依然清晰,触摸着它就仿佛触摸着从前的时间。

“啊,这是她给我的,也就是最后一次同她出阵前。当时还跟我说‘要是我真的有哪天用到了她会很生气’,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
捡起它来的人顿了一顿,因为刚才本该安静落地的御守发出了咔哒的响声。


男人有些疑惑地打开了那个御守,那个自从审神者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触碰过的御守,从里面倒出来了几块木块。
拼凑起来应该是个完整的木牌,上面刻满了安心凝神的咒文,笔画细腻而虔诚,但不知为什么,却早就力量耗尽,筋疲力竭地四分五裂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一下捂住了脸,攥住那个御守放在胸口,声音有些微颤。

“抱歉在您面前失仪,抱歉……我……”

此岸和彼岸的距离那么近,近得眨眼就能走过。
此岸的人在守望着彼岸的人,而彼岸的人在拼命地追逐,追逐着那个留在昨天、仿佛一伸手还能碰到的人。
所以那么短的距离又变得那么长啊。

长得等到自己终于走到她面前,能牵起她的手,笑着对她说“我有好好听你的话,没有着急”这句话时——

一生,就已经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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