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看不见

*歌仙的场合

*一次性婶

*今天份的ooc依然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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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窗帘隔开了来自外界的光,只留了一缕没有严合拉上的缝隙,有些稀薄的光线从那里悄悄地溜了进来。

 

意识略微清醒过来了的少女往被窝里蜷了一下身子。

她有些不能分辨现在的时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闹钟一定还没响。

 

又在床上翻滚了几圈,把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摩挲了一下后,少女伸了个懒腰,她决定今天要做一只早起的鸟。

 

而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一片夹杂着几点紫色的赤色影子站在自己的床头。

 

少女非常淡定。

甚至很冷静地先伸手往床头柜摸到台灯,“啪”地打开。

视野里的景物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而刚刚她所看到的,并不能称为“影子”,确切地说,那是一个“人”。

 

少女面色从容地和那片影子擦身而过,打着呵欠迈步走向洗手间。

她按下开关,带着暖色的光源一下子亮了起来,映在镜子里的少女还带着倦容,正低头拧开了洗面奶的瓶盖,在手上揉搓起泡,糊到脸上。

 

等洗净了脸上的泡沫,少女抬起头来和镜子里跟在自己背后的人对了个正着。

她就像没看到一样,伸手扯了几张面巾纸,慢慢擦干脸上的水分。

唔,性别,男。

 

这样的事少女碰见得多了。

从小她就能看见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大多数是能够沟通的,但也有不能沟通的。

这世上有很多恶意是没有源头,也没有来由的,仅仅只因为你出现在了一个恰巧的时间点。

 

看不见,就不会有交汇;

没有交汇,就不会产生“念”;

没有“念”,就不会滋生“欲”;

没有“欲”——

 

少女在牙刷上挤了一截绿茶味儿的牙膏,困倦地揉了揉眼,把牙刷塞进嘴里。

 

——就不会受到伤害。

这是她这些年来血的教训。

 

“那个…..你……您……”

 

声音出乎意料的清润温和。

那个男人站在她背后,身上满是血腥气息,面部盖着血污,有些模糊不清,似乎是被利刃所划开的衣物露出了其下有些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有些犹豫地,想要试探性地伸手触碰她;却似乎觉得不合规矩,于是又把手收回来,不自然地放回身侧。

 

少女仰起脖子咕噜噜地涮了口,然后又把水噗噜噜地吐进洗手盆。

 

“您……看不见我吗?……”

 

男人半晌才又踯躅着开口,本来应该打理得宜的紫色碎发在血污的沾染下暗淡无光。

 

挺有礼貌的。

少女逮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用牙齿扯下腕上的皮筋,把一头乱发挽成个没什么章法的团子,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

 

看得见哟。

 

 

2.

 

少女是个文物馆在职的工作人员,平时的任务也就是负责清理文物,偶尔还会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忙修复一些不算贵重的文物。

 

她从工具箱里翻出了一堆养护和清理刀剑的东西,转身走向书房,对着书桌上的一振刀剑皱起了眉头。

少女不记得馆长昨天给她的东西里有这个,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那个男人也跟了进来,静静站在少女身后,神游天外的模样。

 

她拿起棉布,准备擦一下刀鞘部分。

但是有些无从下手,因为上面全是鲜血。

有些奇怪的是,那些鲜血并不像是外部沾上而更像是从内部浸染而出的,颜色越往裂口里越深。

 

她脑子里涌起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不着痕迹地往身后瞥了一眼,目光再落回这振刀上。

于是她放下棉布,准备先清理一下这振刀,再考虑下一步养护的工作。

 

照理来说,这和平时她修理保养文物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少女却觉得特别累。

她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脖颈,脑子里的困倦感一波接着一波。

 

刀已经清理干净了,但是上面依然布满了明显的裂口。

这样的修复工作她可没办法进行,只有看联系一下专业人士有没有办法。

而清理干净的刀身上有一个清晰的刀纹,看起来有些眼熟,少女准备等下去查一查资料。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些裂口比起她才拿到手的时候似乎……小了一些?

 

她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僵硬的关节发出了一串噼里啪啦的声响。

少女站起身来,和身后还站着的人面对面对上了,她的动作不易察觉地停了瞬间。

随后她继续迈开步子,准备去卧室换家居服。

 

关上房门,确认那人没有穿墙术这样的能力之后,少女把自己摔进了床里,然后开始无声地满床打滚。

莫名其妙挨了一拳头的兔子玩偶脸皱成了神色愁苦的一团。

 

刚才少女转身的时候,看见的不是之前浑身污血面目模糊的人影。

那是张有着温雅轮廓的面容,因为她突然起身的动作而睁大的蓝色眼瞳里缀着几抹莹莹的绿,紫色碎发柔软而顺贴,恢复整洁的衣装华丽而雅致。

 

少女把脸往被子里又埋进去了一点,耳后飘起来一抹粉色。

真好看啊。

 


3.

 

“歌……仙……兼定……?”

坐在电脑的少女逐字念出自己根据那个刀纹查出的那个名字。

 

“您叫我?”

被念到名字的人反应倒是很快。

但是在发现少女只是在对着那块会发光的板子念出自己的名字后,有些泄气。

随后又有些不甘心地凑到少女面前。

 

而少女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东西,眼睛一眨不眨,稀溜溜地吸着盒装牛奶,鼠标还滚动下滑似乎在阅读翻页。

但是看上去像是在思考,实际上少女的大脑一片空白。

 

而她现在万分后悔为什么自己一开始要装作没看见这个人。

 

少女的视野里不是滚动着的资料讯息,而是一张放大了好几倍的脸。

凑近了就能看见他白净细腻的皮肤,带着点伤势未痊愈的苍白,在灯光下泛着玉一样的柔光。

灯影明明暗暗地投在蓝色的眼瞳里,折出一片浮沉的光海。

甚至还能看见脸上细小的绒毛因为她拂过的呼吸,在微微地颤动。

 

睫毛……好长啊……

少女刻意控制住自己的呼吸放轻,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上。

1、2、 3……

 

在她数睫毛的时候,不知道是少女过于专注的目光,还是没能控制住放重的呼吸一下子惊醒了面前的人,少女看见他的脸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变化红了起来,似乎还听到了某种蒸汽工具鸣笛的声音。

 

随后少女就看见他捂住自己的脸迅速退开了,离得她远远的。

“真是失礼、太失礼了……没有仪态……”

 

终于能毫无阻碍地凝视到电脑屏幕的时候,少女忍不住长长呼了一口气。

她把牛奶盒子丢进了垃圾桶,假装那个咬破吸管的凶手和她毫无关联,自己刚才就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毫无波澜。

 

然而心里的想法却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甚至下面居然还根本不想掩饰地藏着遗憾。

 

呸。

少女忍不住唾弃自己。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内少女一直内心在天人交战。

 

要不要坦白呢——

 

可看着他想尽办法试探自己,又觉得十分有趣。

尽管心里很急切,却从没有采取会弄出很大动静这样手段,因为很有可能会吓到她。

 

大概也就只是在她经过的时候,腿要伸不伸地想要绊一下她,但是空着的手又微微扬着以防她真的被绊倒好接住她这样的程度;

 

进入她的房间时还会站在门口先说一句“打扰了”,等上一会,再迈步进来。

 

少女有时候无法想象人类能够恶趣味到一种什么样的地步,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因为她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真的看不见我吗?

——真的看不见哟。

 

4.

 

歌仙就这样在少女家暂居了下来。

 

又过了几天后,少女决定放弃找专业人士帮忙修理刀的打算。

 

她蹲在那振刀面前仔细观察了一会之后确认了,不是自己的错觉,是它真的正在自我修复。

主裂纹旁的细小裂口都消失得差不多了,而且歌仙的气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确切来说,应该是通过吸收她的力量来自愈。

难怪她最近总觉得精神没有以前那么好,老是困倦得很。

 

充电宝要没电了啊。

少女凑到刀跟前,戳了戳刀身。

 

她最近对睡眠的需求明显变高了。

在某天下班和同事吃涮锅的时候,差点倦得一头直接栽进锅里。

吓得当时同在的前辈立刻联系上司给她请了假。

 

少女在接慰问电话的时候也没有特意避讳什么。

 

挂断电话后,她准备起身整理一下书房的资料,一回头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人。

他的半张脸掩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只看得见淡色的唇微微抿着。

 

“您……应该知道的,您身体的状况和我有关系,为什么还要把我留下来?”

 

你猜。

少女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于晚上困在梦魇里不得醒转的时候,少女感到有一只手轻轻盖在她的眼上,温柔而宁和的力量顺着相触的部分雾一样柔软轻和地漫进她的意识里。

 

她的身体又渐渐好了起来。

 

但相应的,少女发现歌仙刀身上的裂口停止了自愈。

他站在日光下时,垂着眼,脸上带着苍白的冷色,似乎就要化进明亮而透明的光里,偶尔抬袖的时候还会露出腕间陈疾未愈的痕迹。

 

这样不行。

少女有些着急。

 

这是她带回来的刀,她必须得对他负责。

少女这样对自己说到。

 

可是要怎样才能在不暴露自己看得见他的情况下解决这个问题呢?

 

少女有些犯难。

 

首先,这是振讲礼仪的刀;

其次,这是振脸皮薄的刀。

 

充电宝充好电啦,快充电吧。

把脸凑到歌仙的本体面前,少女戳了戳它。

 

旁边跟着的歌仙有些不明就里地看着她。

 

没反应。

少女皱了下眉。

这是个被动技能吗?她伸出一个指头抵到刀鞘上。

 

“前几天还在恢复的,为什么突然停止了啊……”

少女开始对着刀自言自语。

旁边的歌仙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张地想要接话。

 

“您、您的身体不适合……”

 

“本来还想看看完全修复了是什么模样呢……”

 

“也没、没什么可看的,主要是对您的负担太……”

 

“道理我都懂,我现在身体也挺健康的,力量借给你啦,赶快好起来哟。”

 

“问题不在这里……”

 

少女突然“啧”了下嘴,随后直接整只手都握了上去。

 

手掌的温度是最接近人的体温的。

再冰凉的金属都无法隔断的,热度的传递,穿越一层一层的阻隔,似乎想代替试图借予的力量,修复那些破损的裂痕。

 

瞟到站在她身侧手足无措想要拉开她、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最后慢慢红了一整张脸的人,少女闲适地把目光放回到眼前的刀身上。

 

等到少女觉得自己都快把眼前的刀盯得燃起来了的时候,她终于有了感觉。

有一股细微的吸力,小心翼翼而谨慎地,从她身体里抽走了一缕小小的力量。

 

“那就,多谢您的好意了。”

 

5.

 

说实在的,歌仙一直觉得少女其实是能看见他的。

在每一个对上视线的时刻,他都能在少女的双眼里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明晰的、剪影一样的自己映在浅棕色的瞳孔里,被清亮的眸光割得微微有些破碎,包裹在眯起一个柔软弧度的眼里,似乎下一刻就会对着自己笑起来。

然而下一刻少女就移开了视线。

 

所以到底能不能看到啊。

歌仙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似乎没有办法凝聚出人体,也不敢过于肆意地掠夺少女的灵力,只能暂时依附着她的力量一点点地修复自己。

正因如此,离少女越近的地方就像充满着丰沛而清新的氧气,令得他不由自主地会靠过去。

 

少女这个时候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她坐的位置非常的讲究。

 

不是沙发正中间,而是更靠边一点的位置。

离最佳的观影位置似乎还差了些。

 

歌仙迟疑了一下,然后坐到了沙发的最边上。

 

少女不为所动。

 

于是歌仙稍微往她那边挪过去了一点,见她完全没反应,又挪了一点。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到了少女身侧。

两人中间似乎就隔着一条电视机的中轴线,而他们恰到好处地占据了一左一右的两个黄金地段。

 

这个距离似乎近得有些不妥当。

歌仙觉得自己有点不自在。

 

他只需要微微垂头,就能看见少女的睫毛,卷曲的弧度像猫愉悦时扬起的尾巴;常年在室内工作的肤色带着不算健康的白,鼻翼两边点着淡淡的小雀斑;再往下就是翘着的嘴角,屏光下纹理分明的嘴唇,再往下……

 

歌仙把视线挪回屏幕上,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需要拉开一点距离。

 

似乎是剧情不够吸引少女的注意力。

她眨眼的频率开始变多,再睁开地时间明显变长。

 

她的头也开始一点一点的,慢慢往歌仙这边倾斜着。

 

歌仙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颗逐渐靠过来的头颅。

他可以看见那个少女头顶乌发里掩着的发旋,甚至能嗅见一点洗发水清淡的香味。

只是坐在那里,等着她自己倒下来,这样的等待让他有些不安,更加的不自在。

 

于是在少女彻底靠上来的前一刻,歌仙一个闪身站了起来。

少女的脑袋“吧唧”靠到了沙发上。

 

她有些模糊地喃喃两声,在沙发上蹭了蹭,并没有醒过来。

歌仙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后他又皱了皱眉头。

 

“您这样会感冒的。”

明知道少女“听不见”他说话,但是歌仙还是压低了音量。

 

当然一无所获。

少女的呼吸甚至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

 

歌仙难办地盯着她,起身关小了窗户,拿起了搭在沙发上的毯子。

在搭上去的前一刻,他捻了捻毯子,有些迟疑地皱了皱眉。

 

一个小时候后。

被8斤重的棉被生生捂醒的少女挣扎着爬了出来。

少女:???

 

6.

 

“冒昧借阅一下您的书籍,多谢了。”

即便知道少女“看不见”他,每次歌仙翻看书架上的藏书时都会先跟少女打个招呼。

 

他靠在窗边,借着敞亮的天光翻阅书上的内容,线条明晰的手掌着书,指尖摁在书页上泛起淡淡的白。逆光里,他的眼底沉下一片深蓝色的暗光,有微亮的光弧沿着他的鼻梁、唇峰、下颌起起落落,划过玉白的脖颈顺着锁骨两弦弧度滑进衣领。

 

少女单手撑着脸,表情坦然而镇静地欣赏这幅画面。

有时她的视线存在感太过强烈,歌仙疑惑抬头时,她就把视线微微错开一点,落到窗外院落里开得正好的蓝色花朵上。

那些花摇摇晃晃,细小的黄色花蕊缀在上面,仿佛亮晶晶的夜星点在沉沉的夜幕里,风一吹,就在云层后翻滚了漫天的夜色。

 

视*?不能乱说哦。

她这是光明正大地偷窥。

 

日子好像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又似乎发生了一点变化。

 

从因为自身体质原因不得不独身居住的那时起,就似乎再也没体验过的。

少女开始期待每次外出和离家的那个时刻。

 

“我出门啦。”

“路上小心。”

 

“我回来了。”

“您回来啦。”

 

尽管一个人以为对方不会回应;

另一个以为对方看不见。

 

而不知道是不是少女的错觉,她最近需要做清扫的次数几乎为零。

 

电视柜的花瓶里永远插着半开的花;茶几上她乱放的牛奶杯总会被细心地洗净晾干了出现在放置的柜子里;沙发上她乱堆的毯子第二天会自己端端正正地折好放在垫子下面。

 

于是这天少女休了半天假提前回来的时候,终于撞上了施工现场。

 

不能笑。

现在笑的话——会被杀掉的。

少女僵着脖子,憋出来的红顺着脖子往上蔓延,满布了整张脸,看上去像被卡在排水口里的红色小金鱼。

 

同样有些惊讶的歌仙转头来看着她,他身上挂着少女母亲来看望她时买的长袖围裙,袖口有蕾丝,有些土气的粉色碎花图案愣生生地被穿出了一份文气;头上扎着条红格子的方巾,手里还捏着扫帚,扫地的姿势标准而娴熟。

 

少女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作何反应。

但是她可疑而僵硬的动作已经把一些问题暴露无遗。

 

在少女游离的视线被歌仙逮了个正着后,后者明显察觉出了不对后,想明白了什么一样挑起了眉。

于是少女就看到歌仙把手搭在了扫帚最顶上,空着的另一只手也叉起腰来,面无表情眼神不善地看着她。

 

少女咳嗽了两声,弱弱地举起手。

“请……请让我解释……”

 

7.

 

老老实实端端正正坐在歌仙面前的少女交代完了自己的心路历程。

她借着额发的遮掩,时不时地掀掀眼皮看着歌仙的反应。

 

他似乎是忍了一下,但还是没忍住似的背过身去。

 

少女小心翼翼地从他背后探了半个脑袋,带着点讨好地问他。

“怎、怎么了?”

 

“不想对您说一些无礼的话语。”

歌仙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我现在还是有点生气,需要冷静一下,才能好好跟您说话。”

 

少女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而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发问。

“那……那我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要告诉一下我你的来历?”

 

这世上有“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这样的概念。

每一个战场都会有在后方工作的人员,时之政府也不例外。

 

在各个时空的各个区域里沉睡着无数振刀剑,于是一部分被唤醒在政府后勤工作,直接隶属于政府。

歌仙那天是帮忙从前线传递资讯的时候遇袭的。

重伤垂死的他在失去了维持人形的力量的前夕,碰见了把工作物品放在一旁拍夕阳的少女。

或许是年代久远的物品相互吸引的缘由,他最后选择了落进那堆物品里,就那样被带了回来。

 

“所以……你看,我也算是救了你对吧?我就不用你……”

少女搬着指头,瞟了眼歌仙的脸色,把后面的“以身相许”几个字咽了下去。

“我也算是事出有因……就不能将功抵过吗?”

 

歌仙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沉默着没说话,半晌才稍微点了一下头。

 

“那你还生气吗?”

少女试探性地问到。

 

歌仙这个时候似乎已经终于冷静下来了。

“不生气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打开作为早餐的手指饼干时,少女脸上的笑容加载失败。

——袋子里的饼干全碎成了细渣。

 

那些饼干的尸骨一点也不均匀,可见凶手是怀着一腔怎样的愤懑之情做出这件事,才让它们死得这么惨烈。

 

旁边探头过来想要换食物的同事一脸问号地看着她。

少女沉默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

“家里养的猫,超重了,还喜欢踩我的零食,你懂的。”

 

“哦哦哦,我家的也是,老爱啃食品袋子,怎么教都不听。”

同事深以为然地点头。

 

这段对话在一种“你懂吧?我懂我懂”讳莫如深的笑容中终止。

 

少女转过头,和着牛奶努力咽下嘴里泥糊似的口感奇妙的东西,然后沉沉叹了口气。

 

你懂个屁。

 

8.

 

少女对着手上的工作发了半天呆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

很早之前她就有这种感觉了。

那种暗中被人窥视的感觉。

 

这种不安的感觉在她回到家之后达到了顶峰。

 

——家里没有人。

 

少女呼唤着歌仙的名字,她查探了每一个房间,都没有发现歌仙的踪迹。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少女离开家,她感到有一缕隐隐约约地联系在指引着她。

她跟着那缕联系,跌跌撞撞地前行。

 

少女在一片树林前找到了歌仙。

不止找到了他。

 

她第一次看见他战斗中的身姿,再次看见那抹往日里温柔的紫色沾染上了血渍。

 

不过这次不是他自己的,是别人的。

 

再深的夜色也掩不掉在夜风里穿梭的雪亮刀光。

精准地打击,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法抵抗的攻势,劈过面前那些裹在黑雾里的骨架时,暴烈得带飞了大块的骨渣。

羽织随着他的动作翻飞,偶尔被刀光映亮的几抹衣袂渲染着浓烈而惑人的紫,晃眼看去如同振翅的蝶。

 

直到他解决掉最后的敌人,抬眼望过来的时候,眼底的戾气还没完全散去。

依然纯粹的蓝色眼眸里泛着狠厉的冷光,月光在他脸上落下了大面积的阴影,光亮下的半张脸横飞着一抹污血,合着全身凌厉森然的气势,有一瞬间,少女以为这是一尊修罗。

 

他们隔着的距离不近。

但已经足够他们看清楚彼此。

 

少女的出现仿佛一个小火炉,迅速地消融了结在外层浸骨的坚冰。

歌仙手里还握着的本体顷刻化成光点消失,脸上的神色迅速回暖。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抬手擦了下脸,瞥到袖间的一大片污血,表情瞬间失色;他放下手似乎想把手背到身后,又觉得有些欲盖弥彰,就那么僵硬地立在那里。

 

真可爱啊。

少女这样想着。

糟了,是心、心肌梗塞的感觉——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意识一空,眼里的世界就迅速地暗了下去。

啊哦,充电宝没电了。

 

摔倒的前一刻,她栽进了一个怀抱。

还夹杂着血腥气,不是特别美妙的一个拥抱。

 

腿真长。

这是少女彻底昏过去前倒数第二个念头。

 

而倒数第一个念头是——

 

真软啊。

胸。

 

9.

 

“所以我现在就这么成为了审神者?”

在万屋街上抱着购物用纸袋的少女一脸懵逼地抬了抬手里的东西。

“这也太随便了吧。”

 

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的少女睁眼就看见一只黄白相间的狐狸好整以暇地坐在她脸旁舔爪子。

而顶上的天花板并不是她家熟悉的那一款。

据说她是被来搜查失踪后备刀剑的审神者带回来的。

 

“看您的职业似乎经常和古物打交道,请问您想要接触更多的古物吗?”

脑子里还乱糟糟一片的少女还没能理清现在的状况、还有分析清楚狐狸为什么能说话这样的问题,凭本能地点了点头。

 

“唔,那时之政府欢迎您成为我们的一员,您的本丸编号是Z8022,等您休息好了会有专员带您去您的本丸,歌仙兼定将会是您的初始刀。”

 

少女暂且不想回想她是如何从一只狐狸脸上看出“老奸巨猾”这样的神色,她掂了下手里的纸袋,忍不住再感慨了一句。

“真是太随便了。”

 

“哦对了,这个给你。”

少女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小布包。

 

“您哪儿来的这个?”

身侧地歌仙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唔……狐之助说,这是政府对我的奖励。”

少女挠了挠头。

 

她突然想起来狐之助把这个御守递给她时说的那句话,于是掩饰什么一样地转过头咳嗽了一下。

 

“.…..您确定要把这个给我?”

歌仙在奇异地沉默了半晌后,语气微妙地问到。

 

“对呀,给你。”

少女点头,她在竭力地让自己的行为更自然一些。

 

“那,我就收下了。”

在更长的一段沉默后,歌仙才开口,少女不知怎么从他的话里听出了郑重。

 

她把御守递给歌仙,收回手时在腿侧往裤子上不甚明显地擦了擦手心的汗。

 

两个人在暖融融的晨辉里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想到。

 

“幸好她/他不知道这个代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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