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智齿

*歌仙的场合

*一次性婶

*今天份的ooc依然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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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天是审神者成为审神者的第180天。

而在这天,审神者拔掉了自己的最后一颗智齿。

 

脸前是亮得晃眼的白炽罩灯,主治医师翻着她的脸颊,跟旁边猛记笔记的实习生科普着神经如何如比。审神者还听见器械敲击牙齿的声音,甚至还能感到钳子擦过牙龈时微妙的触感。

拔牙体验极差。

捂着腮帮子的审神者杵医院门口站了会儿,四处张望了一下,在冷风中打了个寒噤。

她今天出来得匆忙,拽了件大衣就出了门,现在是人冷心也冷。

 

医院门口人在来来往往,没有谁会注意到这个吸着鼻子呆立的女孩子。

审神者有些沮丧,慢慢垂下头,迈开步子往家那边走。

 

腊月的天待在外头,实在是对人的一种考验。

她想快点回去,冲一杯热饮,穿上自己最厚的衣服,窝在被子里好好睡一觉。

 

等真正到了家门口,她在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了半天之后尴尬地保持这个动作顿在那里。

——包里除了手机之外确实什么都没有。

 

泄气地坐在还算干净的门阶上,审神者抬起头来看向灰蒙蒙的天,鼻尖感到了一丝湿漉漉的冰凉。

下雪了。

 

……


即便已经拔过三次牙了,审神者还是会为此感到不安,因此晨间手合的时候走了好几次神。

 

最后一次走神的时候,和她手合的歌仙一个横劈过来,没握稳的木刀脱手而出,即使是歌仙留了手,那柄木刀也是结结实实地劈到了她手上。

手腕瞬间就红了一块。

接下来本该是顺理成章的立刻承认自己的走神、马上认怂、接着至少聆听十分钟由于自己的失误引来的说教、最后才是享受身为伤患应有的安慰和摸头。

但审神者脑子里想着的全都是即将到来一个月的忌口、麻药过后的疼痛、种种不便,于是还在第三步的时候一阵莫名的委屈就蹿了上来。

即使是很严肃的事,这种时候就不能稍微温柔一点吗?

 

审神者在嘴仗这方面就从来没有赢过。

更何况这次本来就是自己失误,更加不占理,最后被歌仙有理有据地堵得眼眶泛红话都说不出来。

 

有时候争吵就是因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情绪,最后就会演变成一场席卷两人的暴风雨。

热血在往头上涌,这时脑子里盘旋的都是对对方伤害最大的话。

审神者鼓起了腮帮,想把眼泪憋回去,可惜成效甚微。

 

而在眼泪彻底出眶前,审神者到底还是忍住了能够击溃对方的内容,留下了一句相对而言不会造成太大伤害但实际上也是给了对方一记重击的话后,气冲冲地就出了门。

 

“歌仙最讨厌了!”

 


2.

 

在迈向新的一岁那天,审神者拔掉了自己的第一颗智齿。

 

那个时候的她还不是审神者,就只是个兢兢业业的画图狗。

即便是刚看完牙医、第二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也只有埋着脑袋赶工到深夜。

审神者拿着自己保留下来刷得干干净净的智齿,拿纸巾包起来,放到了自己枕头下,在零点即将到来的前一刻虔诚地许愿——

 

我希望能够交上一次好运。

 

立刻出现一个富婆包养自己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买彩票就中头奖只怕是要花光自己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的运气。

不如折中一下,取一个看起来比较容易实现的,权当心理安慰。

 

审神者枕着自己的智齿,等待着有一位路过的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牙仙带走她的智齿,实现她的愿望,几乎是立刻就栽进了深沉的梦境。

 

一抹明亮的黄踏着满地清凉的月色跃进了卧室的窗,黄白相间的小爪子在枕头底下掏掏掏,掏出了那个小纸包。

夜风吹过后,那抹明黄就散了,在审神者枕畔随之留下的,是一振刀拵华丽的刀。

 

刺眼日光里醒来的审神者补足了睡眠,正心满意足地翻身。

刚翻身就感觉手指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甫一睁眼就被一阵裹在耀眼光芒里的樱花雨糊了一脸。

 

滑落的羽织遮住了日光,隔绝出一片小小的空间,弥漫着干净而温和的墨香,对方带着些温度的呼吸扑在脸上,令得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这位陌生的来客。

映入眼帘的是光泽柔亮的紫发,细碎的颊发扑在两侧,露出一双清透纯粹的眼,染着层层叠叠的蓝,彷如摇曳着一片春日盛开的勿忘草。

 

审神者完全没有被床咚的自觉。

脑子里甚至还在迷迷瞪瞪地比划着——

道理她都懂,为什么牙仙这么大?

 

而在她的注视下,面前人的反射弧似乎在短暂的震惊后环游世界一周终于回到了这里,于是审神者就看见他白净的脸以一种赏心悦目的程度红了起来。

然后猛地站起身,急速后退,差点绊倒了书桌旁的电脑椅后跌到了飘窗上,还念叨着“失礼了”、“真是太失礼了”、“这样一点也不风雅”之类的话,企图把脸埋进羽织里缩成一团。

 

审神者坐起来,低头瞅了眼自己现在这幅蓬头垢面的德行,默默理了下自己的衣领。

嗯——反正吃亏的不是她。

 

这个牙仙有点怪。

 

哪儿怪呢?

 

怪好看的。

 

3.

 

——当然牙仙是没有的。

这只是个对于预选审神者的测试而已。

通过了就成为审神者,没有通过,就会被消除记忆,回归日常。

 

相比之下,当又是一个通宵补觉到晌午的审神者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看见站在那个自己偶尔都要对照一下说明书、功能繁杂的电饭煲面前愁眉苦脸的付丧神时,审神者觉得,这也有可能是个田螺姑娘。

 

其他的食材倒是都理得干干净净,码在备用的盘子里,刀工精巧细致。

但就是由于加工工具不熟悉,一直无从下手。

 

审神者默默地挽起了袖子,蹲下身从碗柜里掏出了给自己改善伙食时用来蒸饭的竹甑子。

 

她一面跟不熟悉现世用具的付丧神轻声介绍,一面娴熟地处理手上的东西。

 

泡过半小时的米水沥干放上蒸格,竹盖上了汽,再拿出来用冷水冲洗,最后在上甑子蒸,再次上汽时,饭就好了。

这样蒸出来的米饭满溢着的都是竹的香气。

 

竹盖上升起来袅袅的水蒸气,在厨房里熏出一片温润的潮湿气息。

女孩子的脸在蒸气后影影绰绰的,窗户透过来的日光沿着脸部的轮廓流连出一圈柔和的光影。

竹清新的气味混杂着大米的浓香,逆着光也能看清的,女孩子的表情,因为专注而呈现出细微的变化,工作和日常里垂眉耷眼的丧气一扫而空,携着铺面而来生动的烟火气息,在心脏上温柔地拧了一下。

 

于是歌仙的心头不自觉地动了动。

 

这位新主,看起来是位懂得风雅的主君呢。

 

4.

 

正式上任前,审神者还有几天现世事务交接的时间。

这时正好上次的期限也过了,审神者就去拔掉了第二颗智齿。

 

完全不清楚智齿手术工作原理的歌仙以为这是个了不得的事情,坐立不安的在外面等待了半天后,捂着脸的审神者才出来。

前一秒还勉强笑着和医生告别,转过脸后一秒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出了医院的门后,审神者在旁边用手恶狠狠地比划着刚刚那个负责拔牙的实习医师是如何不专业地划开她的牙龈,敲碎了她生长得不正确的智齿,然后把碎片一点点夹出来的。

歌仙在旁边看她,只觉得她在空中快速舞动的手掌像鸡崽儿扇不动的小翅膀,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觉得自己被嘲讽了的审神者“嗷”地一声就冲着歌仙扑了过去。

她个子不高,于是就跳着脚想要揪歌仙的呆毛。

而歌仙要避及她的伤处,又要躲她的动作,还得提醒现在是在大街上,审神者这样的行为不端庄,两个人一时乱作一团。

 

……

等到了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审神者正和歌仙讨论着晚上的夜宵,站在玄关的歌仙突然按住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下一秒,他把审神者往前一推,已经握在手里半出鞘的本体“当”地撞上一截刀刃。

 

歌仙的心沉了一下——那是一振敌方胁差。

他还没来得及叫审神者躲起来,转头就发现她早跑得没影了。

……很识时务。

 

现在毕竟是夜战,打刀既无优势也无劣势,但对方是胁差。

 

一个侧身时歌仙被沙发的扶手绊了一下,摔倒时敌方的刀刃擦着脊背砍进了倒霉的沙发。

而歌仙还来不及起身,就感觉到背后有另一股气息直冲他而来。


——敌人是两个。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他背后传过来,这次是审神者的气息。

然后歌仙一脸茫然地瞟到一振苦无“啪”地滚到他面前,像条被钓上岸的鱼似的挣扎扑腾了两下后,化成了黑雾消失在空气里。

而他矮了一下身子,正好把剩下的胁差刺了个对穿。

 

短胁联动,一死一送。

 

歌仙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心里还在纠结着审神者哪儿来的武器这回事,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她手里那口用来炒板栗的大锅。

此刻锅底都凹进去了一个大坑。

 

歌仙无言地看着审神者,审神者也无言地看着他。

她脸上还挂着两行吓出来的泪,在安静的空间里想哭又不敢吸鼻子,肩膀一抽一抽的。

看到歌仙起身,审神者才松了手,那口锅“当”地掉到地上。

 

正当她瘪着嘴准备开口的时候,鼻子吹出了一个亮晶晶的泡,“啵”地爆了。

 

“……”

“……噗。”

 

于是审神者汪地就哭了出来。

 

毕竟是还没上任。

准审神者在现世受袭,情报是如何泄露的,这是政府需要解决的问题。

 

歌仙摸着审神者的脑袋轻声安慰她。

 

而来采集数据的狐之助则看着战斗分析报表摇着脑袋,半是赞叹半是感慨。

“这一届的审神者,真狠啊。”

 

……

这一次的事导致了一个后遗症。

 

当正式搬到本丸之后,在最初适应的那一段时间里,几乎每天晚上审神者都会梦游似的摸到歌仙房间里来。

 

把还在熟睡的他叫醒,仿佛需要确认什么似的触摸他——只是那个手法并不温柔,倒更像是她去买西瓜时确认那个瓜熟没熟的感觉。

确认完毕后,也不等他叫醒或者留下来,就原路返回,期间还会因为角度不对撞上门板和廊柱。

 

起床气当然是有的。

可是他看见女孩子脸上全是真切的惶急,如同守望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一腔火气就完全发不出去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顶着黑眼圈的审神者摸着脑门上撞到的红痕看向同样顶着黑眼圈的歌仙,完全不知情心虚地问自己昨天是不是又梦游了。

这个时候顺路套话的话,百分之百就能套出这人昨天熄灯后又追了多久的剧,熬了多久的夜。

 

这时候资历老一点的付丧神就会告诉新人们不要大惊小怪,习惯就好。

 

毕竟这两个人,一个敢说。

一个敢信。

 

5.

 

或许新人期的时候事情都特别多。

 

审神者体术不行,灵力平平,连记个阵法花的时间都多更多。

晨起歌仙会与她手合,晚饭后还要跟着石切丸他们练习咒术。每天除了要处理公务,还得解决一些前辈转过来的额外问题。

 

也同样是因为之前遇袭的事件,于提高实力这件事上歌仙对审神者特别严厉。

即便有时候训练强度太大,累得不行,审神者也从没放弃过。

 

等到这段时期差不多过了,审神者就收获了一段长假。

趁着时间,审神者就把第三颗智齿拔掉了。

 

她捂着还在肿的半边脸哭唧唧的,嘴里夹杂着一堆混乱的语言乱码。

“大阪烧……苹果糖……炒面……烤肉……没了……都没了……”

想安慰她的歌仙默默地住了嘴,无言地拍了她的头。

——确实是挺惨的。

 

为了安慰一下审神者遭受创伤的心灵,在确认了医嘱的忌口和禁止事项后,审神者提议去逛附近的庙会时,歌仙欣然同意了。

 

烛光透过细棉纸,在黑暗里亮起一团团橘红色的小光团,挂在紧挨着的小店铺的门口,连绵成一片艳丽的光海。

 

审神者舀了口清凉凉的刨冰,抿着勺子,瞟了一眼身侧的歌仙。

她假装不经意、抱着一点自己小小的私心,指了下那边长长的阶梯,最顶上的鸟居几乎要接到天上去。

——据说攀上那条阶梯的人,最后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对周边景物没什么了解的付丧神果然答应了。

 

在迈上最后一步阶梯的时候,璨烂的烟火也恰好就盛放在他们头顶。

于夏日沉闷的黑夜里,生生绽出一片鲜活的白昼。

 

身边的人在看烟花,而审神者在看他。

 

明明灭灭的光线在他眼里织成一片美得惊人的流光溢彩,夏夜的风吹拂过他颊边的碎发,带着些意外的笑容在隆隆的响声里又温柔又生动。

 

审神者在一片嘈杂吵闹中听见自己的心房刹那寂静,而后像是上了发条似的跳得一下比一下快。

仿佛有一个勺子在她心脏上开了一条缝隙,大大舀了一勺丰沛而浓烈的情绪慷慨地灌了进来,装满了整个心脏,让她感到无从言说的喜悦和欢愉。

 

她看着身边的人,在心底默默地说。

妈妈,我恋爱了。

 

6.

 

燃着的小火炉里塞满了木炭,上面浮着一层雪似的灰烬,火苗旺旺地跳起来,铁网上放着温酒的小壶都快被淹没了,而毫无所觉的歌仙还夹着一块木炭准备继续往里塞。

 

看不下去的烛台切截下了他手中的钳子,拯救了可怜的酒壶。

“主上只是一时的气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歌仙最讨厌了!”

说出这话的审神者怒气冲冲地出了本丸大门,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信息回来。

 

愣愣盯着火炉的歌仙揉了揉眉心,都过了半天了,仍然是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作为这个本丸里资历最老的付丧神,歌仙的练度早就满了。

于是就提前过上了养老似的清闲日子。

 

这样的行为要怎么说呢?

人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太多。

 

与歌仙而言,小姑娘最开始对他心动的缘由,他一清二楚。

 

尽管审神者也够不上美人的标准,但久了怎么看都觉得舒心,样貌的每一根线条都熨帖到了他心尖上,一颦一笑都是他眼里赏心悦目的风景,只想藏起来,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可是再好看的一张脸也是会厌倦的。

心动这回事始于外表,终于灵魂。

 

他和审神者本来就没有太多共同的话题。

唯一共通的地方就是料理。

料理的确是能当饭吃,可是能当一生过么?

 

或许她迟早会厌倦,会离开。

就算抛开这个不说,日常的战斗也是掺不了水的。

刀剑无眼,谁又能保证她会永远在安全区域内?

 

不如让她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人类余生的几十年对他们来说就是阖眼再睁开那么短,不管好坏,就是已经刻在时间这张光盘上无法销毁的数据。

可于人类而言,就已经是一辈子。

 

7.

 

烛台切有些心塞地挠挠脸颊。

 

说实在,这个本丸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俩人眼里只有彼此。

 

尤其是审神者,看到歌仙时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歌仙在哪儿她就对着哪边。

要不是还顾及着身为女生的面子,估计能把整个牙花子都露出来给他看。

 

如果说歌仙兼定这个人有十分耐心,那么七分耐心必定都给了审神者;

两分给了小夜左文字;

还有半分给了后辈和泉守兼定;

最后剩下的半分,才揉成渣、碾成粉,匀到他们这些其他人身上时,就只有少得可怜的一丢丢。

 

审神者并不爱喝茶,可是歌仙煮茶时她也能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坐着看。

有时候她积极地帮忙碾茶叶,即便碾得不够精细,歌仙也不说什么,温声细语地跟她讲解;审神者就托着腮帮听,听不懂的还要问,可是问了得到了答案还是一脸似懂非懂。

通常一轮讲解下来茶就煮好了,审神者喝的时候也不讲究什么动作轻盈优雅、三转茶碗的礼仪,更不要说对茶品的鉴赏和赞美,咕噜噜直接就灌下去,还好还记得双手递还茶碗,末了还捧场地问能不能再来一杯。

——讲真,换在平时,对于这种牛嚼牡丹的行为,歌仙早就拿木屐把他们这些不知风雅的家伙打出茶室了。

 

每天除了一日三餐还要加餐一堆堆冰凉的狗粮,本丸里的人早就想把这俩人摁一块冲他们大喊“这门亲事我们都同意了!”。

 

结果一个不会说,一个不会看。

旁观群众看得都是抓心抓肺的难受。

 

“可是歌仙君也得换个方向来思考一下啊。”

烛台切头疼地揉了揉脑门。

“你觉得是你一直在推着主上往前走,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她一直在背后追逐你的脚步?”

 

从一开始的战五渣成长到现在这个程度,她从没说过放弃的话,也没有忘记过自己身为审神者的责任。

 

审神者跌跌撞撞地走过来这一路,一直踩着歌仙走过的脚印,从最初的落后,逐步追上来,到现在快要走在他身侧。

也就才半年时间而已。

 

前方有那么一个人,谁又敢停下呢。

 

歌仙没有说话,看着小火炉里跳动的火苗,忽然觉得那跟审神者傻乎乎的笑脸有异曲同工之处。

同样的温暖。

 

“下雪了哦。”

知道他在思考的烛台切看了眼庭外,说了一句。

“主上出门的时候,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

 

8.

 

歌仙最讨厌了。

坐在家门口吸鼻子的审神者再一次恶狠狠地说了这句话。

她知道歌仙是为了自己好。

可是!——可是!——

他就不能看在自己平时那么努力的份上,好好地安慰一下她吗?

 

这么想着的审神者默默缩成一团,脸埋在发下的阴影里,慢慢地感到眼眶涌上了一股热气。

 

歌仙打着伞急匆匆地赶过来时,看到就是这样的一个审神者。

单薄的大衣裹得紧紧的,发间和身上全积着未化的雪。听到他的动静,抬起头来时,露出被捂得缺氧而泛红的脸还有红通通的鼻子。腮帮还没消肿,眉眼耷拉着,看上去可怜巴巴的,脚下就差一个“求收养”的箱子了。

 

两人相顾无言地看了半晌。

 

审神者觉得内心的埋怨瞬间烟消云散了,被另外一种情绪装得满满当当的,在看到歌仙的那一刻,就像被刀轻轻划了一刀,那些情绪就从那个口子尽数涌了出来。

 

“您……”

歌仙刚一开口,审神者突然就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付丧神并不在意季节变换,但是当审神者扑过来的时候,歌仙觉得自己像是抱住了一个冰块,于是他默默把外套拢在一起把审神者包起来。

 

“……来的真晚。”

他听到审神者吸了吸鼻子,然后闷闷地开口。

 

“我……”

 

“对不起。”

歌仙开了个话头,就被审神者一下子抢白了。

“明明是我的失误,却还任性地跟你发脾气,说了过分的话,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歌仙摇了摇头,然后想起审神者角度看不见,于是就用没有打伞的那只手搂紧了她。

“是我对您太过严厉,您已经足够用功,却不能够体谅您的心情……明明说好了陪您拔牙的,还疼吗……”

 

“可疼了。”

审神者几乎是立刻就回答,又觉得自己这样速度很可疑,小声地补充。

“也……也没有……就一点点……”

 

“那回去我给您敷一下。”

 

“嗯!还要摸头!”

 

“好。”

 

“不能吃其他东西的时候你要煮粥给我。”

 

“好。”

 

“还有,我……我……”

 

“……?”

 

“我……我想说的是……我之前并没有讨厌歌仙,那是气话,而是最……”

审神者的话突然停住了,她的脸埋在歌仙的围巾里,也看不见表情。

 

“您怎么了?”

歌仙有些疑惑,同时也在猜测着她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

然后听到审神者似乎吸了下鼻子。

 

“歌仙仙,我有个事要跟你说,说了你不准打我。”

“嗯?”

“我好像感冒了。”

“……嗯,等下回本丸给您熬姜汤。”

“我没带纸。”

“……嗯?”

“对不起,回去我给你洗衣服……”

“……………”

 

9.

 

在本丸大门口清扫积雪的石切丸直起身子来锤了锤腰,

 

本丸有结界挡着,滤过了一部分风雪,这会儿从大门口看出去,才发现雪似乎小了一点。

 

远远的,石切丸突然看见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影挨在一起往这边过来了。

 

小的那个裹着完全不合身的外套,正在张牙舞爪地比划着什么;大的那个撑着伞,往小的那边倾着,挡住了斜涌而来的风雪,半边肩膀露在外头。

 

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他们融融的氛围,只是看着,就会被染上满心的暖意。

 

石切丸微微地笑了。

哎呀,今天也是一样的关系要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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